基督教文化在以上帝中心的前提下,处理人与自然之关系,认为人类在面对自然灾害时,应该更多地自责并遵循神意“眷顾大地”的思想,体现出积极的生态智慧。基督教文化认为人类终因原罪深重而难以守约,屡屡违诫,而受到上帝的惩罚,包括自然灾害一类的生态灾难。
在只有少数人识字的时代,为了让世人铭记上帝为人类的救赎;富丽堂皇的彩绘玻璃、瓷砖浮雕与教堂建筑完美融合成一体,其上的图像在太阳照射下,流光变幻、缤纷绚丽洒向教堂圣殿,以生动形象的视觉语言向信徒讲述着圣经故事。这些建筑装饰中的图像,是如此生动逼真充满想象力,通俗易懂,它们使人们感同身受,这会使人们感觉到耶稣基督就在自己身边。基督教藉道救赎之悲剧反省,对于构建人与人、人与自然的和谐关系具有积极丰富的生态意义。
基督教文化中的“爱人如己”与儒家思想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之“仁”、“恕”一样,由己及人,并推及自然万物,体现了对自然万物的仁爱精神,是一种典型的古典生态人文主义。在基督教文化中,虽然人类始祖夏娃为蛇引诱,违主之命偷食禁果,因原罪被上帝逐出了美丽富庶、无忧无虑,天地神人合一的理想之美地——伊甸园。
但上帝出于对人类的爱,仍为人类不断地创造新的美地家园。如《圣经申命记》所载:“耶和华上帝快要将人类引进那有橄榄树、油和蜜、不缺乏食物之‘美地’”。《圣经启示录》也对人类新的理想家园作了特别描绘:“我又看见了一个新天新地,因为先前的天地都过去了,海也再没有了。我又看见圣城,新耶路撒冷,从天上由上帝那里降下来,预备好了,好像打扮整齐等候丈夫的新娘。”基督教之新天新地是天地神人协调统一、美好和谐的物质家园与精神家园,体现了基督教文化的生态审美理想。
生态文化是不同民族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与特殊的自然生态环境中多样化的生存方式。生态文化广义上指人与自然和谐发展的生产生活方式,包括物质、制度和精神三个层次。人类社会与自然的生态和谐,因生产力水平和生产关系不同,以及自然和社会的其他条件因素的影响,可分为依生式生态和谐、竞生式生态失和、共生式生态和谐、整生式生态和谐四个阶段。
生态文化的相关理论是20世纪70年代,资本主义工业革命以来,人与自然矛盾日益尖锐,生态危机日益严重的形势下,人类反思历史的成果。马克思和恩格斯在批判唯心主义和旧唯物主义的基础上,突破形而上学,创立的以主观能动的实践为其特点的,唯物实践的存在论世界观是论文研究的理论基础。论文坚持马克思唯物实践的存在论,将人在自然世界中的劳动实践,视为人的有限生命的个体存在与自然界须臾难离的关系;
认为人类社会与自在自然是一个相互依赖、相互制约的生态系统,人与自然是对立统一的关系;反对人过度榨取自然价值,侵犯自然界其他生物生存权利的“人类中心主义”,反对过高突出自然的地位和作用的“自然中心主义”,反对任何割裂人与自然之间统一性的观点。论文坚持马克思的唯物实践观,认为人的实践活动应当在遵循自然生态系统运行规律和原理的基础上,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才能最终实现合目的性与合规律性的统一,人与自然和谐的发展。
生物进化论、人类中心主义环境伦理学、生物中心主义环境伦理学、动物权利的环境伦理学、生态中心主义环境伦理学、深层生态学的生态整体主义世界观等西方生态文化理论资源,以及儒家、道家、佛家禅宗一派等中国传统文化,佛教、伊斯兰教、基督教等外来文化的生态智慧,都为当下生态危机的解决,人与自然竞生式生态失和,向人与自然主客体耦合并生的共生式,和良性循环与动态平衡的整生式生态和谐发展,提供了有益参考。
《大不列颠百科全书》对建筑装饰的解释为:“建筑中添加在纯结构形式上的任何部分,通常作装潢或美化之用”。中文装饰一词在英文中对应的翻译有decoration,ornament,ornamentation。Decoration主要指建筑整体意义上的装饰、装潢,如建筑内、外部的所有装饰设计和陈设。Ornament源自拉丁语ornamentum,指装饰物、装饰品;用装饰物进行装饰。
Ornamentation则是“任何用来装饰、装潢、修饰外表或增加总体美学效果的附属物或细部”。Ornamentation指装饰、修饰或润色的行为或过程;除了建筑领域,还可以指音乐中的装饰法。西方理论家们从未停止过从哲学的角度对decoration与ornament的争辩,这两个词所代表的事物本身具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难以截然分清,论文在涉及英文时,选取较为常用的翻译词decoration。
人类文明的初期,原始人居住的洞窟,巢穴,仅能满足人类最低的生存需要,很难让人联系到建筑装饰。随着生产力水平的提高,人类开始对自己生活的空间环境进行有目的的美化与修饰。由于各种建筑类型总是从原始形态中进化而来,所以建筑装饰往往模仿原始住屋的结构形式,或由其象征形式衍生出来。
随着营造技术工艺的进步,这些模仿性装饰由于材料不同,往往丧失原部件材料所具有的象征意义或结构意义,成为建筑的附加性装饰。文艺复兴时期意大利建筑师,莱昂巴蒂斯塔阿尔伯蒂认为“装饰是建筑首要的东西,它排除了不适宜的因素。他认为美观是建筑不可或缺的因素,而装饰是其实现手段;建筑师的努力就是为了让装饰与建筑和谐一致,表达人与上帝、自然融为一体的文艺复兴的文化准则。
自古希腊的建筑一直到18世纪巴洛克、洛可可风格的建筑,都体现了建筑师对装饰的这一理解。1750年工业革命开始后,古典建筑装饰的理想境界趋于瓦解。现代建筑中,装饰已从建筑不可或缺的部分分离出来。建筑装饰的概念不断发展,装饰本身不断与工艺技术和材料结合,呈现出多元化发展,既有大众化倾向,又有个性化趋势。
现在我们看到的各种建筑类型总是从原始形态中进化而来,现代建筑装饰往往模仿原始住屋的结构形式,再现其表皮肌理材料质感;因此,原生态的云南民族建筑表皮可以视为广义的建筑装饰。简而言之,装饰作为有别于造型、体量的概念,是建筑主体之外,或由功能构造等实际需要演化而来,或相对于建筑有依附性的,在建筑上起美化和表意作用的组成部分。装饰通过空间知觉,特别是视觉传达,向眼睛诠释建筑物的特征,产生特定的精神境界,表现某一种理念,如建筑的秩序等级和存在理由。
从装饰与建筑本体的关系可分为本体性装饰和附属性装饰;本体性装饰有结构装饰化与装饰结构化之分;结构装饰化又可分为自然的装饰和人工的装饰两类。本体性装饰由功能构造等实际需要演化而来,是人为凭借工艺技术对建筑本体结构的修饰与美化。结构装饰化源于建筑本体,以构筑方式驱动装饰的表现,是装饰的根本和生命力所在(如中国木构架建筑特有结构部件斗栱)。自然的装饰主要充分利用和发挥建筑材料的肌理、质感、色彩等固有特性以美化建筑。
巧用自然材料与适宜性技术构筑的原生态的云南少数民族建筑,不论是富有节奏韵律排列秩序的茅草屋顶、竹板瓦顶、木板瓦顶、石板瓦顶,还是圆木交错叠置的木楞墙、纹理纵横阡陌的编织竹篾墙、自然形态交合的块石墙;其表面肌理、纹理和色彩,从现代建筑理论的角度看,虽然有令人感到舒适的愉悦感,但还不能称其为严格意义上的装饰。
可是我们又不难发现,很多现代建筑的装饰,却反过来模仿这些民族建筑“不是装饰”的建筑表皮肌理、纹理和色彩——从钢筋混凝土结构建筑表面贴仿红砖的墙饰,到大量模仿天然石材、木材、竹材的墙地贴砖可见一斑。从这个意义上讲,这些原生态的民族建筑,从竹木结构主体,到竹木土石的墙体,再到草竹木石的屋顶,表皮肌理色彩质朴和谐,呈现符合力学逻辑结构秩序的形式美。这些“不是装饰”的装饰,是民族建筑为满足使用功能,巧用自然材料,形式追随功能的体现。
装饰本就是源于建筑功能与构造的需要,审美的表达和象征意义。因此,笔者认为,这些民族建筑由自然材料构筑所具有的表皮肌理、纹理和色彩,可视为原生态的自然装饰或有机装饰。人工的装饰是指人们对建筑结构与功能构件的修饰与美化,既包括对屋顶、梁、柱、门、窗、墙面、台基、栏杆等的修饰,也包括各构件相互结合的节点部位的装饰。
装饰结构化主要指装饰融合于建筑的有机结构整体所形成之雕塑化的构筑物。装饰结构化或雕塑化主要源于人们对自然形态、人工器物以及生态环境的模仿。傣族、哈尼族等少数民族在营造住屋时,使用当地自然材料,有意识地模仿生物形象,所造建筑呈现自然形态的结构秩序。人们会从潜意识上感觉到它们具备自然形态和生物形态上的基本品质;它们令人从心理的角度感觉更为舒服,成为源于建筑本体,以构筑方式驱动的原生态的自然装饰。